动弹。他随时都会失手。这个人握着短弩的手在狂怒中战抖,他的面孔扭曲变形,上面写满了仇恨。他会失手的!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深深攫取了。
好了。冀中流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色彩,干燥而平板。天要亮了,准备上路吧。小崔仍旧死死盯着我,灼热的目光烧得我睁不开眼,但是紧贴着我脑门的短弩慢慢离开。啐!他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弯下腰拽住那山贼的一条腿,往大车那边拖去。那山贼就像布娃娃一样,她的头颅和肢体在布满碗口大的卵石的河滩上撞来撞去,留下了一条血迹。
我顾不上怜悯她了。逃离死亡的轻松感让我瞬间两眼发黑,我跪倒在地上,粗重地呼吸着,鼻涕和眼泪抑止不住地喷射出来。
少爷!少爷!左大惊慌地安抚着我的背脊,没事了,没事了。我挥手制止他。我想说我没事,但我除了呼吸什么也不会。
僵立在四周的人群终于开始活动了。他们无声地走向各自的大车,去准备今天的行程。
冀将军的人马果然英雄了得。童七分还没有走开,他面色铁青地站在篝火边,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小崔的作为无疑违反了路护的基本行规,作为首领的他应该说话才是。不过中丰行在这次夜袭中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莜麦,这是他愤怒的主因。
正要走向战马的冀中流停住了脚步,他那么站了一会,并没有说一句话。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砰砰地跳得利害。
冀中流伸出了左手,一个保镖把一个挺大的牛皮口袋放到他手上。那口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湿淋淋的。冀中流解开了口袋,翻转了手掌,口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风中的麦香忽然被浓重的血腥味取代。童七分皱着眉头,一时看不清那是些什么。
是人头!是人头!左大忽然惊呼了起来,他指着满地的人头跳着脚,然后忽然背转身去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