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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娘端来红茶,不高兴说,少和玉宝接触,听到嘛,那是两个阶层的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秋生说,我办不到。秋生娘说,为啥办不到。秋生说,我欢喜玉宝。秋生爸爸怒叱说,听了就来气,男人么,趁年轻拼事业,这才是正道。啥么情情爱爱,辰光一长,不过一团空屁。秋生娘说,等婚礼完成,泉英嫁进来,生米煮成熟饭,就无需再忍了。
秋生说,今朝在婚纱店,碰到林玉宝。秋生娘吃惊说,还不死心,这女人辣手,竟然跟踪到婚纱店,怪不得泉英姑姑要光火。秋生头痛欲裂,吃口茶说,不是,玉宝也要结婚了。秋生娘怔住,冷笑说,所以讲,那爸爸没讲错呀。水性杨花的女人,才回来多久,就急吼吼要嫁人,吃相太难看了。心底真要有秋生,可不是这副作派。秋生爸爸总结说,所以讲。
秋生不语,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反锁,往床上一倒。各种声音在窗户外打飘,唯听见,无线电正播单田芳评书,在讲: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以慈悲为本,善念为怀。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秋生脑里如过跑马灯,把和玉宝的点点滴滴,过了一遍,再发出灵魂拷问,如若重新回到 78 年,那个贫寒的年轻人,肩背行李箱、站在复旦大学的门口,望着泉英笑靥如花,是否会有不一样的选择。秋生忽然惊醒过来,天已清亮,空气里有一股煤烟味道,还听到在弹棉花,锤子一下一下敲,嘭擦擦,嘭擦擦,嘭擦擦擦嘭擦,有些像跳伦巴的节奏声。一下子明白了,选择无论几次,从不会改变。
秋生起床,穿衣走出房间,灯没开,窗帘掩着,秋生娘倒马桶去了。秋生拎起热水瓶,出门下楼,弄堂水槽里揩把脸,往外走,经过老虎灶,把热水瓶交把小毛,继续往外走,过路口到兴旺小面馆,走进去说,一碗辣酱面。仍旧坐老位置,桌面有吃剩的汤碗,招娣拿揩布来收。
秋生说,兴旺人呢。招娣说,买香烟去,等歇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