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昌八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午,阳光和煦。在家门口的空地上,孟聚倚躺在软榻上晒着太阳,望着天空发呆。他这样躺着,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军情室的曹敏来过,他拿着公文想让孟聚签阅,可是孟聚看都不看:“这些事,交给蓝长官料理就行了吧。我在养伤呢。”曹敏陪笑:“可我看孟长官您的精神很足么,偶尔看上一两份应该还是可以吧?”“不看不看!曹领衔,我正在养伤呢。郎中说,病人要全神休养的,不可劳神的。”孟聚眯着眼睛看着西斜的落日,湛蓝的天空如宝石一般美丽,风吹云动,聚合离散无常。金色的落日余晖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漆黑的双眸里透着落寞与无奈。曹敏走了,刘真又来了。他大咧咧地向孟聚打招呼:“孟哥,我又来了!带好吃的烧饼来给你吃了!你尝点,前门那赵大胡子祖传的手艺,很不错呢!”孟聚转头扫刘真一眼,又回头望着夕阳出神了。从易先生那回来,被背叛的感觉深深挫伤了孟聚。易先生竟然把自己的初恋给卖了一万两银子——还顺道去天香楼喝了花酒——这让孟聚怒不可遏。他狠狠把银票砸在易老鬼脸上,骄傲地告诉他:“易老鬼,大爷不稀罕你的臭银子!”然后——自己在地上又捡起了信封,把银子给带走了。想起那一刻,孟聚的怒火里夹着一丝羞愧。他安慰自己说,这是易老鬼欠自己的钱,是自己卖那两具斗铠的钱,心安理得。倘若自己不拿,易老鬼那个无耻的家伙只会拿着它去天香楼挥霍,那样更是对叶迦南和自己感情的亵渎。我还是我,你却不是你了!想起佳人犹在,却是相见不相识,孟聚黯然神伤,心中悲愤:这贼老天,净会作弄人!他心灰意冷,南唐的北伐复国大业也好,东陵卫与六镇大将军拓跋雄的明争暗斗也好,他什么事都不想理,什么人都不想见。孟聚不理会,刘真倒不尴尬——孟聚怀疑,这个死胖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把“难为情”这三个字忘在他妈肚子里了。他大咧咧地朝屋里嚷:“蕾蕾妹子,蕾蕾妹子!你干哥刘哥来探望你了!快帮我弄张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