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
窗户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寒风携丰沛潮湿的水汽蜂拥而入，将细密的纱窗网格吹得一颤一颤地抖。浓云掀起大雾，不分远近，将耸立的楼宇、灯火统统笼罩其内,像是在眼前蒙上一层薄纱。
陆哲的嘴角一点点抿起,削薄的嘴唇毫无血色,锋锐如刀锋,眉眼眯成冷峻的弧度，那一瞬间邹逸浑身发寒,他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陆哲,而是谢有生。
再洒脱的笑容也无法突破的压抑气场,狭长的眼睛眯起时,往日明亮的乌黑色眼瞳中泛起幽幽寒光,下颚微扬，却无端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感——跟谢有生太像了。
电光火石间,邹逸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明悟感，谢有生说他是被陆哲排除在外的一部分，难道真的……
陆哲突然扬唇一笑。
阴沉骤然从他身上撤走，那个熟悉的陆哲又落回地面，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于小腹,脚尖在半空中有节奏地轻点，挑眉笑道：“烟花表演？听起来不错。”
“但是山上风大,”他一本正经道,“你得多穿几件衣服……”
邹逸狐疑地眨巴着眼睛,心头有些发毛,忍不住打断他：“喂,陆哲，你那天还真有别的打算啊？”
陆哲停顿片刻，浅浅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道：“我能有什么打算。”
“不，不对。”邹逸一直摇头，碎发擦过耳畔脸颊，“你说实话。我现在不想看烟花了，我就想知道你那天究竟是去干什么？”
这人这幅模样，简直是在额头上写明两个大字，“有鬼”！
冷风吹散屋内淤积许久的沉闷气息，仿佛冰霜利刃，径直刺入屋内。邹逸刚消汗，受不了冷气，下意识紧了紧被角。
陆哲修长而微挑的眉宇慢慢收紧，在眉心拧出清晰的“川”形。
他略带莞尔地低笑两声，嗓音低醇微哑，随后身躯朝后仰去，倚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