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见四下里俱是些图籍资料般的物事,灵台方寸之间忽而一阵清明,忖道:此地居然有这么些文卷,倘若能翻看翻看、浏览浏览,说不定还可以长点儿见识,多点儿学问;那么,就算一时半刻之后就要死了,也差堪不枉。一面想着,李绶武一面挣扎着起身。然而居翼的两掌虽然只招呼到他的左颊和下巴两处,可是内力刚猛顽硬,已经钻入他的颈脊椎节之间,将神经束震断—质言之,此时的李绶武手足四肢俱已不听使唤,成了个瘫废之人。
也就在这一刻,李绶武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微微抖了抖,暗道:你自幼饱览各种武书,熟知诸家技击,不意给人这么一打,便直似破棉败絮,动弹不得了。难道孜孜十余年所研所习,不过是这一脉幽幽然、缈缈然的思虑,眼见还就要与身俱灭了吗?如此想下去,可说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断肠,两行热泪竟扑簌簌自眼角成行滚落—那泪水滚到地面之上,久之凝成一汪,冰冰凉凉沁上他的后颈—他不觉打了个哆嗦,玉枕穴处登时传来一阵麻痒突跳。
这一个哆嗦打下来,倒提醒了李绶武:虽说颈椎神经损坏、四肢瘫痪成残,可是人体之中自有无须逞筋拼肉之力,原非任何人所能使得。然而身为吕元一系“泥丸功”的嫡传弟子,他济宁李氏一族如何不能通晓运用呢?前文早已交代:朝元和尚在将吕元辞出师门之前以袖风些许之力催动吕元丹田后之泥丸,让一个从来不曾习武的人于瞬息间成就功果,顿入“活泼”之境—吕元一个头磕下去,根本没有用上多少气力,却将石砖磕得粉碎,可证人血肉微躯之中自有无限周流不居、生发不息的大能量。只是济宁李氏这一支笃学深思,一向不以武斗为能事,说得更坦白些,全是“纸上谈兵”之流,何尝实操实练?
可如今李绶武现成给打成了一只废皮囊,若仅能懊恼这“纸上谈兵”之不及于身体力行,又有什么用处?偏偏一个小小的哆嗦打下来,玉枕穴上那阵麻痒突跳,让他想起一个同吕元有关的故事来。